冬水籠寒煙

◎孫愛勛

　　冬天了，池塘中、小河里都彌漫著寒氣，如薄煙籠罩，寒意涔涔，刺人肌膚。

　　走在白露未晞的河邊，寒涼從腳邊升上來，風蕭蕭兮木葉下，心里一緊，冬天到了，葉落草黃，寒冷的季節(jié)開始了。

　　蒲草已然枯萎，褐色的葉子軟塌塌伸展著，有的已經(jīng)被風搖折，低垂著頭，柔軟得可愛。

　　有人在河邊割蒲草，霜花正開著，寒煙籠罩，冰冷的感覺清清爽爽。他們戴著手套，把割下來的蒲草抱到附近小路上，一簇簇地攤開來曬。干透了的蒲草，暄軟而有濃濃的清香，可拿來結蓑衣、鋪炕，或留到來年包粽子。

　　寒冷覆蓋了小河、大地，枯草離離，到處是一片衰草連天的景象。有的動物下蟄了，在一處舒適安靜的地方，躺下去，沉著安詳，做著一個夢，一個很長很長的夢，直到來年暖意融融，春暖花開。

　　魚卻在水里游來蕩去，輕松自在，有活潑趣也。投餌試之，其紛然而唼食焉。魚兒沒有因了鋪天蓋地的寒氣而縮頭縮腦，魚果真是勇敢的。

　　每天早晨，都有很厚的霜，房頂、地面、河邊，白泠泠的。霜是寒霜，即使沒有風，也讓人心下生寒。寒冷就在白霜上面飄著，侵肌入膚。河水清澈、透亮，鏡面似的照見人影，一枚飄落水下的樹葉，安靜地躺著，葉柄及筋絡清清楚楚、纖毫畢現(xiàn)。

　　母親安排我去小河里洗紅薯。挎?zhèn)€提籃，踏著厚厚的枯草上的白霜，沿河邊走過去，找一處水深的地方，把地瓜倒下，用手反反復復地搓洗。寒煙籠罩，河水冰涼，從指尖涼到心里，于是停下，把手放嘴上，不停地哈著熱氣，一點點熱量，讓小手漸漸暖和起來，然后再去洗。洗完紅薯，小手凍得通紅，猶如剛拔出的紅蘿卜。把手放褂子上擦擦水漬，挎上提籃，這時看到屋頂?shù)臒焽枭涎U裊娜娜地冒出了一縷青煙。

　　匆匆忙忙走著，早上的寒氣一路跟著回了家。

　　母親說，冬來水寒，以后洗地瓜就用掏棒吧。

　　說到水，離不開月。水是月的魂，月是水的眼。一泓青碧，干凈清澈，一輪月靜靜地漂在水里，微波輕蕩的寒氣里，竟有了一絲柔情，溫情脈脈。我從池塘邊經(jīng)過的時候，與她對視了一眼，冬天的晚風里，好美的一輪月喲。亮光粼粼搖曳，颯然飄動，猶如水的翅膀。

　　西風緊，吹皺一河冬水，吹落霜花滿袖。鋪展的寒意，濃霧般從河面上裊裊浮起，水籠寒煙。雙手抄在袖筒里，回家吃紅薯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