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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濰坊新聞網(wǎng) 發(fā)布時間:2024-09-06 11:04:32
飛來一只豆娘
□孔祥秋
豆角有七盆,有的每盆三棵,有的兩棵,排開來,算是小有氣勢。前幾日豆角開花了,妻子和我都高興得不得了,每天早早起來,便一朵一朵地數(shù)。
這豆角是無架豆角,也有人叫作地豆角,不纏枝、不爬蔓的那種,株高也不過尺許。這豆角花,開得那么精致,開得那么矜持,若說論朵,似乎有些夸大的感覺,不如論粒更好。那小巧的花,晶瑩剔透,像玉的小雕件。
前幾天下小雨,我就想,可不可以用雨絲串一粒豆角花,送給妻子?畢竟她的生日要到了。這無端的臆想實在不現(xiàn)實,也有些可笑。再說,送花這做派,實在不適合我這已經(jīng)一把年紀(jì)的人。說來實在是巧,妻子養(yǎng)了一個夏天的四季梅,竟然在她生日的那天早晨,開了。圓圓潤潤的一朵,在花梗的頂端,粉面朝天,燦爛如笑。
花有一個“梅”字,妻占一個“梅”字,如此有緣。此時,妻子高興的樣子,如這花開。我想,明年她過生日,是應(yīng)該送她束花了,盡管我們又老了一歲。
這豆角花在鄉(xiāng)村蔬菜之中,實在是說得上是小家碧玉的那種,花開從不吵吵鬧鬧的,像星星一樣,稀稀的,靜靜的,一粒在枝頭,一粒藏葉底?;ㄩ_很短暫,也就兩三個小時的樣子,那通透的花色就漸漸渾濁了、黯然了。待第二天再看,那里已有半寸細(xì)若火柴桿的豆角伸了出來,末梢頂著那敗了的花。
看到這枯萎與新生的銜接,實在不應(yīng)該感傷生與死。歲月,本就一場又一場花開花落的繼往開來。
在我的老家,這地豆角被喚著“五月迎子”。那意思是說春三月里種下,在五月臨近的時候,陸續(xù)就掛豆角了。過了端午,麥子開鐮的時候,茄子、辣椒還是青苗的時候,這豆角已是小盛季。男人們在忙碌的夏收中停下來,一碗綠瑩瑩的炒豆角是那最鮮的美味。
村頭的東北角,有我家三分菜地,父親一半種瓜,一半種豆角。第二年就會騰茬,種豆角的改成種瓜,種瓜的那半就種上了豆角。重茬栽種,瓜和蔬菜都會多病低產(chǎn)。那豆角,就是地豆角,最早的一茬下來,母親就將那最新最粗的摘了,拔一棵還沒吐穗的狗尾巴草捆成一把。這,要送給姥爺嘗嘗鮮。
和姥爺家隔了一條河,大河寬寬,小船彎彎,我挺喜歡的。母親坐船,我近近地跟著,在河里游。
我門前的豆角,直到這秋日里才開花,實在怨不得別人,是我一直猶猶豫豫,種得太遲了。看來無論什么時候,左顧右盼,終是要誤了事的。
幾?;ㄩ_,幾粒花落,妻子做事總比我認(rèn)真。那天早晨再數(shù),她突然叫我,那極度壓低的聲音里滿滿的都是歡喜。
一粒豆角花上,竟然落著一只豆娘。豆娘,依水而歡,我家鄰近鬧市,卻出乎意料地飛來了這一只豆娘。
豆娘的身姿修長曼妙,是讓人憐愛的性感。那薄明的霓裳,應(yīng)該是最白的云朵在泉水中幾漂幾洗,把煙塵的愁、風(fēng)雨的苦,洗了個干干凈凈裁成的。豆娘小飛小落,一動一夢影,一靜一露水,看似弱不禁風(fēng),卻又氣定神閑,不惹塵埃,不近污臭,出世入世,都在世態(tài)炎涼之外。
豆娘飛來一次,又飛來一次,我忽然覺得,那豆娘和那豆角花竟然如此協(xié)調(diào),如此搭配。豆娘,應(yīng)該是豆角花的魂吧?這想象讓我的心中,生出了年輕時的漣漪。
如此素淡之中,有一星浪漫的飛翔,這不正是很多人想要的生活嗎?
讓人遺憾的是,這歡喜蕩漾了沒幾日,那豆娘竟然再也不見了。
豆角上生了一些蟲,有蚜蟲、葉面蟲等等,妻子和我常常用了牙簽在上面慢慢尋撥,當(dāng)然,我是不勝其煩的,幾次要用藥,妻子都是極力阻攔。但我還是瞞著她,下了重手。
這大抵是豆娘不再來的緣故吧?我暗暗后悔。想想,真的是這樣,很多時候在無意當(dāng)中我們就惡濁了。
當(dāng)然,那豆角依然花開,依然花落,我卻常常怔在那里,有些失魂落魄。
責(zé)任編輯:平小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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